文/袁建民

林中

一些高大的树

需要我们抬头看的树

被斧头，锯子瞄上

统统死了

还有一些在努力长高的树

也快了

风吹来吹去

这树是什么树

这风是什么风

人生孤独得像那片叶子

挂在枝头被风反复吹

没有一个动作

是重复的

风吹着树长高

树在风中激动或静穆

每一片树叶都有心跳

树枝上绿色的光焰明灭不熄

要活出一点点光

谁靠近你谁被照亮

风一直吹

不知道风会吹向哪个方向

和一棵树一起安静

树叶停在技条上，忘记了飞翔

落叶的事，让泥土说吧

林中

一棵棵榆树，杨树，柳树

以及其它的树

都抢夺着阳光，努力地长

挤着长

挤不过的，不想挤的，躬着身

矮下去

一片树叶

在秋风中无声的飘……

一片树叶本来就没有多重

像一片鸿毛飘过人世

梦的风景离脚下的路有多远

回家的路在梦里延伸……

想到电影镜头中的树

人倚着树

人抱着树

人攀爬树

人踢树

人拍打着树

你不在乎

你只是一棵树

和你相比，人真是太复杂了

冬青

校园里栽着

好多株冬青

按剪刀的意愿

修剪不知多少遍了

一眼望去

整齐划一

草

弯腰低头，低头弯腰

那么低微，好像要低到土里去

草，这无骨之物

一茬茬，生长，繁衍，等待

用一生的时间，顺从着牛羊，顺从着风

草

草菅人命就是把人当草废！

独夫之下，人命只是草！

聂树斌就是一棵草

邓世平也是一棵草

木命

面对斧与锯

折迭了自己的骨头

变成桌椅

默默承受着压力

生前为树时

它可是怀着

顶天立地的理想

树叶最终还是落到了大地上

阳光照过，风吹过，雨淋过，霜染过

树叶在树上

由嫩绿到枯黄

一直没有停止过煽动翅膀

离开树枝

借着一股风

飞了一会儿

但没有飞到天上去

也没能飞得更远

树叶落到了大地上